【心灵】清明节陪伴健在的亲人更重要（散文）

4月3日，我丈夫去乡下给他的生身母亲和我的亲生父亲扫墓，因为，每次他都是不让我去的，对于他的单独行动我已经习惯了。不是我请不下来假，是他担心我总是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以前，每次去祭奠那故去的亲人，我都是从见了坟或骨灰盒，就哭起来没完没了的，直到回来好几天了也过不了那悲伤的劲儿。
　　
我丈夫见了多次，劝阻不灵，后来就不让我去了。懂得他疼惜我的良苦用心，我也不跟他争执，反正他去了也能代表我，甚至，对于我的父亲，他做的比我还好。
　　
这不，今年清明节祭奠，他又是没让我去。
　　
给我原任的婆婆祭扫完了，丈夫就朝着更远的那个睡着我的亲生父亲的山坡，辗转颠簸地前往。
　　
我虽然在单位上着班，老实地说，一向守铺儿的我，心却还是不时不由自主地跟着丈夫一起前往了。
　　
我正在惦记着丈夫路上是否安全、烧纸钱是否注意了风势什么的，他忽然来电话了，他说赶到目的地了，觉得众多的坟墓里的一座就应该是我父亲的墓，可坟头上的字却被风吹雨淋的看不见了，有些不敢确定，怕弄错了，是让我问问在外地打工的弟弟，确定一下，别上错了香。我丈夫是一个实诚的人，要是那心眼儿活泛的，不诚信对待他故去的岳父，他完全可以撒谎说烧了纸钱或者索性找一个方便的地方烧了就完了，我就听人亲自跟我说过这么做的经历的，因此，我很感激丈夫。父亲活着的时候得意他也没白得意，父亲离开我们多年了，还一直得我丈夫的济呢。
　　
每到该祭奠的节令，我丈夫都是代表我们全家亲自去祭奠包括我父亲在内的所有故去的长辈的，只是过春节的时候，因冰雪路面太滑，路又远的，怕去父亲的坟地祭奠遇到危险，才没有亲自去，没想到这么几天，我父亲的家就让人难以辨认了。当我想着丈夫突然找不到父亲的家门了，将来后辈若有像现在我丈夫遇到的现象再出现，那些都不曾见过我父亲的晚辈们，还靠什么来祭奠呢？真的是什么也禁不住岁月的磨蚀么？即使祭奠能够持续下去，我们的无数后代，都能够记得祖宗的话，这些祭奠，先祖们真的能够受益么？究竟有没有意义呢？
　　
我的眼泪在眼圈儿里也直打转儿，心情顿时灰暗难过起来， 只是怕丈夫他们等得着急，赶紧拨出弟弟的手机号，可是还没等接通，我丈夫又来电话说：“你别问了，我找到了。”
　　
我有些安慰却依然难免忧伤地问：“那你是怎么找到的呢？”
　　
我丈夫说：“因为感觉就是，只是不敢确定，我就在水泥做的坟头喷了一些水，结果人名就显现出来了。”
　　
我感到是丈夫的智慧帮他找到了岳父的家门的，可更觉得是冥冥中，父亲被我丈夫的孝心感动了，而进行的神奇指引。
　　
丈夫给我父亲烧完纸钱，替我念叨了一些不知道是否能够让那边的父亲听到的话，也不知道那些纸钱是否真的能让过世的亲人真的花销上，可是，至少去送钱的我丈夫和我，心里是得到了一些慰藉的，也着实缓解了对阴阳两隔的亲人的思念。
　　
就这样， 以我丈夫为家庭代表出面，做完了一如既往的祭奠事情，4月4日，在外地工作的丫丫即将休假归来。
　　
大清早的，还没起床，我丈夫就问我说：“咱给丫丫做什么好吃的呢？是吃饺子还是吃包子？或者是吃排骨炖豆角？”
　　
我说：“丫丫说了，带的东西不多，下车就去单位找我，然后我领她先到外面吃一点就让她回家休息算了，好几天呢，有时间吃的。”
　　
我丈夫说：“别到外面吃了，她说就想吃我炖的排骨豆角。”
　　
丫丫在平时通话时，也就这么顺口一说，他就牢记于心了，我心头一热，说：“那你问问你闺女吧。”
　　
我丈夫说：“等会儿我问问，哎，丫丫的床单你得给换一下吧？”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儿起来就换。”
　　
丈夫又说：“都离家一个半月了，你说丫丫是瘦了还是胖了呢？”
　　
我说：“答案中午就见分晓，别猜了。”
　　
一般见不到丈夫这么婆婆妈妈的，我知道，他这是想闺女了。
　　
起床后，丈夫做早饭，我就开始折腾着换床单、被单什么的，等把所有该收拾的都摆布熨帖了，也就到上班时间了。
　　
还没等我们跟丫丫联系，丫丫的姑姑就来电话说要请她吃饭。盛情难却，又不是外人，大家趁机聚一下也好，省得丫丫到处跑去看望他们了，我们就答应了。
　　
因为丫丫下车要下午一点多钟，我中午下班就跟单位请了假，回家后，我跟丈夫都没吃中饭，等着丫丫一起回来吃。
　　
我一边跟丫丫不时微信联系沟通旅途情况，一边玩了一阵手机，丈夫跟洗衣机配合把早晨换下来的单子都洗了，也就到了接站时间。
　　
丫丫不愿意折腾我和丈夫，可是当她听说下雪了，还是答应我们俩去接她了。火车很准时，接到丫丫，我们直接去了饭店，我的公公婆婆以及两个小姑子都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只是因为，过了上班时间，小姑子的丈夫都因为上班脱不开而没来赴宴。
　　
吃饭期间，我找机会对公婆说：“爸，这几天你住院输液，因为上班，我也没怎么过去照顾，那天租行李的押金就当我给你们的补偿了吧。”
　　
两位老人说着不用了得还给我们的话，也默认了我的变相孝心，我看出来他们是很开心的。
　　
接着，我又对主张请丫丫吃饭的小姑子说：“前两天，你们照顾老爷子比我多，今天这顿饭，也我埋单了，就算谢谢你们替我承担责任了。庆祝爸和婶儿都出院了，感谢你们惦记着丫丫，欢迎丫丫回家，为了这三个理由，我请是最合适的了。”
　　
小姑子说：“那不行，我请我大侄女。”
　　
我说：“你有这心就行了，我们都领情，你请客我埋单，正好。”
　　
为了避免争抢，还没吃完饭，我就偷偷地催丈夫悄悄滴去把账结了。
　　
吃过了饭，我们三口结伴刚回到家，丫丫就迫不及待地把给她爸买的生日礼物——一件海蓝之家牌子的夹克衫和给我买的小衫儿从箱子里掏出来，让我们俩试穿。
　　
这丫丫也真够厉害，哪次买的东西我们穿戴上都如量身定做一样大小合适，款式也都能投其所好。见我们笑不拢嘴的样子，丫丫显然很开心。
　　
4月5日，早晨吃完饭，丈夫的哥们儿约他去乡下吃猪肉，他不好推辞，所以在给我和丫丫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他才去赴约的。
　　
我母亲从我家去小妹家刚几天，她们不让接回来，吃完饭，丫丫说要去我小妹家看她姥姥，我说：“你想得对，回来必须看看你姥姥和你老姨，不过，为了节省时间，我想了一个办法。”
　　
听我如此这般地对丫丫说了之后， 丫丫说了句“老妈真聪明”，我们俩就开始做出门的准备了。
　　
差不多了，我给小妹打电话，她和母亲毫不犹豫地答应打车过来到小区门卫与我们汇合，然后再一起逛街。
　　
有说有笑的小妹、母亲、丫丫和我，先去逛商场，丫丫在一个店里给我小妹相中的一条中裙付了账，丫丫又问：“姥姥，你选点儿吧？”
　　
我母亲恐怕丫丫再给她坚持买什么的样子，坚决地说：“你们给我买的衣服多得都穿不过来了，还买啥？”
　　
我也阻止丫丫说：“你姥姥年纪大怕冷，她换季还早，等需要了的时候，我会及时给她买的，而且，那时我领她去你那里玩，你也有机会给她买。”
　　
丫丫听了之后，才不再坚持要给姥姥买衣物了， 接着，丫丫为母亲、小妹还有我在步行街的风景前拍了不少照片，才去了我家对门的一个饭馆，围坐在一起，吃了顿简单却快乐香甜的午餐，然后，丫丫给不打算去我家坐坐的母亲和小妹打了车付了车费，望着她们远去了，我们俩才挽手往家走。
　　
丫丫问我：“妈，我爸能回来么现在？”
　　
我说：“应该已经回来了。”
　　
丫丫说：“吃了饭，他跟朋友还不得玩一会儿吗？”
　　
我说：“就是玩儿，晚饭前他也会回来，不然，他所说的想你的话就是假的了。”
　　
丫丫问：“我爸说想我了啊？”
　　
我笑着说：“你总给他买这买那的，能不想么？”
　　
丫丫知道我说的理由不全是真的，她却什么也不说地笑了。
　　
回到家，果然丈夫都在准备晚餐的食材了。
　　
丫丫禁不住说：“爸，我妈可真了解你啊。”我心想：丫丫虽然上班了，可她再懂事再孝顺，也还是一个孩子，所以，她现在还无法完全懂得父母的心，只有将来她也身为人母了才能懂得，这真应了那句“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的老话了。
　　
晚上，我的朋友说请我去时代广场九州数字影院看首映的立体电影。我诚恳地问朋友：“是捧场庆祝还是怎么回事？”
　　
朋友说：“就是请你去看，去过把瘾，这是咱当地的第一场立体电影放映。”
　　
我表示了谢意之后，抱歉地说：“那我就不去了，因为女儿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想陪她。”
　　
朋友却说：“我是诚心想请你尝个鲜的，我答应你带丫丫一起去看吧。”其实，丫丫还不想去看，因为她在工作的城市经常看，可是，为了让我不辜负了朋友的盛情，又能跟我在一起，她答应陪我一起去，结果，我就实现了两全其美的愿望。
　　
4月6日，早晨六点多，见到丈夫一起来，就弄饺子馅、和面，我说：“这么早做饭干什么？又不上班。”他却说：“这不是怕你开会迟到么？”我这才想起来上午八点半作协要开会的事，嘴上说不吃也没事，心里却有些暖意偷偷升起。于是赶紧动手跟他一起忙乎，包到最后几个饺子时，丈夫催促我说：“这几个我包，你赶紧收拾自己吧，然后吃饭，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乖乖地去打扮，等我收拾好了，丈夫喊：“饺子好了，快过来吃吧。”吃了饺子，我便精神抖擞地去开会了。
　　
作协开会主要是发展会员，讨论研究决定后，又有了那么多新会员，爱文学的伙伴多了，爱文学的我当然高兴得和其他人一样。
　　
十点多钟，开完会，满载着喜悦的心情，想帮手术后没完全康复的她洗洗衣服什么的，我直接去了婆婆家，可是，进了家门，一问，要强的老人们却自己都洗完了。我便在婆婆的招呼下，坐在沙发上，边吃公公特意为我洗的苹果边跟他们俩聊天儿。婆婆提起她看病的事，说：“赵大夫什么都敢说，记得那年我住院，他当着我的面说，菊，一个后老婆婆你管她干嘛？别伺候她了。”
　　
我知道婆婆又是想夸我对她好，却故意对婆婆说：“所以，我很听话，以后就不怎么管你了。”
　　
婆婆一听则认真地纠正我说：“你净没管我了。”
　　
她老人家这么知道冷热，对我认账，我管她怎么辛苦也值得了。
　　
山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发现公公不住地看墙上的表，我就立刻给丈夫打电话，问他们爷俩儿怎么还没到公婆家，原来约好了他们俩一起来，然后帮助公婆到饭店点菜，今天中午，公婆要请在她患病和手术前后出钱出力的儿女们吃饭，表示谢意，其实不用谢，儿女对老人如何孝敬都是应该的，服从老人们的安排，不是让他们领情，让他们破费，只是让他们内心安慰。电话打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那爷俩儿怕我公公着急，人家早直接去饭店点菜了。我跟公婆立即收拾好一起出门朝饭店赶去。结果这一次家宴又是大快朵颐其乐融融的一次亲人间的相聚和陪伴。
　　
只是没有不散的宴席，为了下次相聚，必然有这次的暂时分别，所以，我们一大家子人，又重新以各个小家庭为单位，从饭店门口开始，各奔前程分散开来。
　　
走了没几步，丫丫就认真地跟我说：“妈，给你和我爸买点换季的衣服什么的吧，我爸也要过生日了，那时，我可能赶不回来。”
　　
丫丫提议，我赞同，三个人，少数服从多数，不怎么爱买衣服的我丈夫，理所当然地跟我们一起去了一家男装专卖店。
　　
试穿了几件，在我和丫丫的参谋下，我丈夫很快就选定了一件衬衫儿、一条长裤和一双鞋。本来我打算付账的，可是，丫丫说什么也要坚持给她老爸买不可。想着不能不支持孩子的孝心，我和丈夫都没有在店里跟她硬争下去，却不约而同地打算过后把钱变相给丫丫，毕竟她刚上班花钱的地方不少，不能委屈了她。
　　
从头到脚全新的丈夫，不断地接受着我和丫丫“很不错”之类的夸奖，虽然不说开心，但我却能从他的笑容里读到与以往格外不同的快乐，因为，这是女儿的孝心带给他的。
　　
我的关于陪伴健在的亲人的这篇流水账，到这里，因为清明节假期的即将结束，也快结账了。这几天因为与健在的亲人互相的陪伴，极大地削弱了那些逝去的亲人给我们带来的哀伤情绪，不是想忘记他们，而是想好好地活着，以便能更长久地想念他们。其实，对于逝去的亲人，过度的悲伤，并没有什么意义，哪怕真的有阴曹地府，而我们在阳间，阴阳两隔的，彼此谁也无法做到真正的陪伴。只要不忘记他们，而将对他们的遗憾，当成镜子，好好珍惜眼前的亲人，好好地与健在的亲人相互陪伴，不造成将来的新的遗憾，才是更重要的。
　　
祭奠故去的亲人很简单，陪伴却不是难而是根本不可能的。都说死后到阴间能够见到亲人，可是，没死过的人，谁又都无法验证，先前的亲人到底去了哪里，即便真的有阴间，而他们也在阴间活着，可是，没去的不能找到，去了的也不见得找到。在根本什么也确定不了的前提下，若因为思念，而贸然地也选择了死，一旦到那边却找不到想找的人，回又回不来了，与其发生这样不靠谱儿的荒唐事情，还不如好好地珍惜现世生活，无论对于哪个亲人，都要好好珍重，才能避免子欲养亲不待的结局，也就不会像诗歌《一声叹息》写的这样：
　　

　　
一声叹息
　　
叹，无力回天
　　
叹，身不由己
　　

　　
叹，稍纵即逝
　　
叹，流年易逝
　　
叹，素时锦年不在
　　

　　
叹，物是人非
　　
叹，云千变
　　
叹，有缘无分
　　

　　
叹，斗转星移
　　
叹，日月双飞箭
　　
叹，乾坤一转丸
　　

　　
叹，丢弃的人性
　　
叹，物质的拥有，精神的乞丐
　　
叹，一事无成，一无所有
　　

　　
叹，离你那么远
　　
叹，近了、远了
　　
叹，真想近的再近，远了也近
　　
维系现实中的亲情很简单，就像我讲述的琐碎素常生活这样简单。风轻云淡，细水长流，只要要求不高，做到简单也就够了。当然了，水往低处流， 人往高处走，对于要求高的，又有条件高的，那么做得更到位的则更好。人不论大小马不论高低，有这份心意并付诸行动，亲人彼此间皆可满足矣。
　　
此世今生是亲人，就是一个缘字，终难猜透，若不知道珍惜，多少曾经，已然离去。
　　
那些追逐，那些默契，那些深挚，饱含多少纯粹的美好，没有谁能忘记。而那些忽略，那些怠慢，带来再多的遗憾，也没有哪个能够真正弥补得了。
　　
能是亲人，能处理好亲情，真的，不易！此时还在一起，转眼，谁也不知道明天到来的是什么，所以，也只能，且行且珍惜。